导读:

忠玉，旧时的名字为“尼屋”，当地藏语中就是“猎人部落”或者“躲藏的猎人”的意思。传说数百年前，生活在波密一带的贫苦农民，生活受尽压迫和剥削，终于其中一些交不起税赋、走投无路的人，带着家眷沿着易贡藏布而上，一直逃到忠玉这高山环绕、地势险要的无人之地躲避。

青山绿水之嘉黎县

忠玉风光。

一座原生态的桥。

当我一次又一次沿着川藏公路,在被誉为“西藏江南”的林芝地区一带盘桓时,鲁朗那广阔的绿色林海、波密那些纵深幽闭的弄巴(山谷)、远方的皑皑雪峰、近处的蜿蜒河曲、温润潮湿的水气,还有那些升腾弥漫的云霞,都不禁让我浮想联翩,这青藏高原上仿似江南的秀美,会一直延续到哪种地方,究竟哪里才会是西藏“最北的江南”?

从雅鲁藏布大峡谷切入青藏高原腹地,顺江而上的印度洋暖流与北方寒流在念青唐古拉山脉东段一带汇合驻留,造成这一地区热带、亚热带、温带及寒带气候并存的多种气候带,形成奇特的雪山与森林并存的景观这一地理原由来看,西藏“最北的江南”有可能就沿着雅江重要的支流易贡藏布一直往北延续到那曲地区的嘉黎县一带。当然,我也听人说起过,沿着怒江一直溯流而上,在昌都地区的边坝县,那曲地区的比如县等地,因河流而导致的气候原因,也有零星森林带存在。但若以气候带、自然景观、地形地貌等特点综合而论,要求该地气候温和、四季分明、雨水充沛、空气湿润、森林茂密、四季常青,明显不同于高原地貌的特征,那我认为西藏“最北的江南”,只能定位在嘉黎县的著名猎乡“忠玉”了。 忠玉属当今十一世班禅大师的家乡嘉黎县管辖,“嘉黎”的藏语意为“神山”,而忠玉则被誉为是神山之地嘉黎县的“藏北小江南”。

从嘉黎县政府的所在地阿扎镇公路沿着一条不大的河流一直下行,大约一百多公里的路程后,就到达四面环山,森林密布,气候温和,野桃千年,鸟语花香,俨然仙境如世外桃源之地忠玉了。这条河,叫做哈仁曲,到了忠玉以后,和自西向西的尼屋藏布汇合,就是正式的易贡藏布了。这105公里砂石路面的公路,艰难地修了十几年,直到2007年才做到全年畅通无阻。去忠玉之难、之险,在拥有高科技手段的现今依旧不易,在过去就更难了。通过谷歌地图可以看到,忠玉地形如同一只突兀隆起的胃,两端的胃管——哈仁曲,无论上到上游的嘉黎县,还是下到下游的林芝波密,都穿梭在狭长的深谷之中。哈仁曲的两岸高峡林立,壁立千仞。这样的地形地势,使得忠玉变得极为封闭,据说古时西藏政府想派人到忠玉收税,也只能望山兴叹。

这一百多公里的路程,也让人从那曲广袤的草原,身处于“江南峡谷”之中。一路随着海拔的下降,不同的自然景观带会让人产生峰回路转的感觉。如果用一幅画来呈现这峡谷的风景的话,画面的主要内容,会是一簇簇或一片片的金黄色山林,点缀在常绿的阔叶林之上,画布的顶端是洁白的雪峰,而所有的这一切都是在蓝天白云之下的。老范总说,当这画布带着充足的氧气向你扑面而来时,感觉就像是被巫师所催眠,尤其刚从草原上直奔到这里。穿越峡谷的重重阻碍来到忠玉乡,眼前便会豁然开朗。哈仁曲河谷在这里变得开阔,河谷大约有二十平方公里之多,两岸地势平缓,层层梯田成台阶分布,平整的一块块天地,青稞早已收割完毕,铺设了彩色铁皮屋顶的藏族民居散落其间,村边沿河的位置,有很多果树,以核桃、桃、苹果为主。看到此景,不会想到在古代,这里还只是贫民和差民们的避难之地。实际上,直到现在,忠玉依然深藏闺中,不为外界所知。忠玉人说,就算近些年西藏旅游大热,每年来这里旅行的外来游客,虽然没有进行确切的统计,但也就区区二三十人。

忠玉,旧时的名字为“尼屋”,当地藏语中就是“猎人部落”或者“躲藏的猎人”的意思。这也是有来由的:传说数百年前,生活在波密一带的贫苦农民,生活受尽压迫和剥削,终于其中一些交不起税赋、走投无路的人,带着家眷沿着易贡藏布而上,一直逃到忠玉这高山环绕、地势险要的无人之地躲避。他们刚开始时并没有田地,只能上山打猎,采集野果为活,以此维持生活。而原本生活在波密、墨脱一带的门巴族人,本来就有着深厚的狩猎文化及传统,可以想象,外来者将狩猎文化逐渐带入了这片峡谷,忠玉成为传统猎乡也就一点也不意外了。后来,又有一些人出于同样的遭遇也逃到这里避难,慢慢的名声传出去了,甚至远至青海、康区一带的贫民和差民也逃至此地。现在的忠玉,人们早已不再进行狩猎活动或以狩猎为生了,自然“猎乡”也已名不符实。据说过去这里猎人狩猎最为传奇的地方是“下套”,即用套子狩猎。猎人会在野生动物经过的地方,提前设下圈套,当野生动物触及圈套时,机关弹起,以此猎得动物。一个好的套子猎人,他能只套得自己想要的猎物,而不伤及幼雏或雌性。如在一群獐子中,他能只套公獐,而母獐却丝毫无伤。与套子狩猎相适应的是这里极为出名的猎狗,它们个头矮小,身体细长,毛色灰白,适合在丛林密布之地围拢追赶,而不像藏獒那样个头极大,既不适应高山密林,又容易致猎物与死地。而且近年来国家禁猎,猎狗已无用武之地,许是圈养让它们失去了原有的血性,看到人时,都是一副怯生生的表情,没有了从前狩猎时的霸气。

尼屋改名为忠玉乡后,一共有十五个村的设置。原来这些村子和居民点的名称,例如“扎西岗”“重”“岗恰”等已经不被外人称呼了,不过,当地人还是习惯把这里分成“上尼屋”和“下尼屋”两片区域。这十五个村的分布形状,十分像天空中的北斗七星。它们的排序是从忠义乡政府所在地易贡藏布北岸自西向东,依次为第一至第三村,然后转回,从江南岸从东往西依次是第四村到第九村,合称为“下尼屋”。第九村也就是乡政府所在地,这是北斗七星的斗魁了,这个村子原名“忠玉”,恐怕这也是这里由原来的“尼屋”改名为“忠玉乡”的缘由吧。这里的地理位置很重要,它刚好位于下尼屋通往上尼屋的连接处。而第十村到第十五村,再至依盖冰川,俗称“上尼屋”,就像是北斗七星的斗杓,斗杓的连线就是尼屋藏布,它也是易贡藏布的一个重要支流,在乡政府附近汇入哈仁曲。“下尼屋”位于河谷下游地域,海拔低、田地肥沃,人们生活富庶。虽然“上尼屋”区域由于地处雪山阻隔、冰川砾石遍地的山谷里,居民生活很闭塞,但因为盛产虫草,经济状况一点也不比“下尼屋”差。放眼忠玉的民居,彩钢结构的屋顶,墙体多用石块垒砌而成,这与林芝工布地区的村落景象非常相近。而且自然环境也十分吻合,这里也一样树木高大,藏香猪满地跑,远处的森林郁郁葱葱,高山上是灌木丛。人们生活习惯更与工布地区仿佛一脉相承,有些老年的妇女还穿着工布风格的服装。村中种有很多果树,酸酸甜甜的苹果,让人不敢想象,这是在那曲地区。这也说明,忠玉人的生活,与易贡藏布下游波密那边的人更为接近。

忠玉乡政府一片静寂,连正门也时常关闭,机关人员也不多见。站在这里举目四望,整个下尼屋都处于十分安详的状态,白云朵朵,悬在半空中,仿佛时间将要停顿,只有蔚蓝色的易贡藏布江水奔腾不息。从这里沿着江水一路向东,江面逐渐收拢,再前方就成为了狭窄的峡谷谷口,因此不管走北岸还是南岸,不久后就再也无路可去。

然而,近年来,很多的旅行探险者,都希望从忠玉乡沿着易贡藏布,找到通往林芝地区波密县八盖乡的道路。曾经,忠玉乡通往八盖乡有一条简易的便道,由于去的人很少,这条简易通道的中的一些木梯已经腐朽,现在已经很难再通行。前几年,为了修公路,一支考察队从八盖乡出发,在几十个八盖乡村民的护送下,披荆斩棘,吊着绳索,好不容易沿着峡谷进来过,但如果仅靠个人力量,这样的行程根本无法完成。这也更加说明,一般人难以逾越的险谷沟壑,正是古时忠玉成为贫民和差民们避难之地的根本原因。